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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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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宅。

江文茵終於被勸了回去,盡頭的屋子門緊緊閉著,趙聽原陪著趙如瀾往外走,男人眉頭緊鎖著。

趙家現在雞犬不寧,走在路上,上下都沒有幾人說話,氣氛凝滯得可怕,原因無他,還是因為那趙家最受寵的小公子。

趙權過得很養生,每天早上都會出去花園打一個小時太極拳,隨後,回來喝一壺茶,聽曲子,這個作息維持三十年沒變過了。

等他打完,回了房間,趙如瀾恭敬的在趙權面前站定,“爸。”

趙權瞥了他一眼,“還不願意吃飯?”

“嗯。”趙如瀾點頭,猶豫著開口,“爸,如果雅原真喜歡陸家那個女孩子,不然,就算了吧。”

趙權吹胡子瞪眼,“怎麽算了,這一輩子的事情,他現在是幼稚不懂事,等以後明白事情了,肯定就會後悔怪我們,許家女兒哪裏不好了,叫他出去見個面,不是叫他去豁腦袋。”

趙如瀾沒吭聲。

趙權固執了大半輩子,他也習慣了,只是還是心疼同樣倔強的小兒子而已,

趙聽原說,“爺爺說得對,雅原是年齡太小了,被媽慣得太厲害,遲早得成熟,爺爺都是為了他好。”

趙權舒了口氣,“你也就比雅原大了兩歲,他怎麽還就那麽不曉事。”

他對趙聽原說,“下周公司和名恒談的那個單子,你去負責,”

趙聽原眼底蔓過喜色。

“還有,你婚禮的事情。”趙權問,“清悠現在狀況如何?”

“我昨天剛陪她去過醫院。”趙聽原說,“一切正常。”

“早點結婚生了孩子也好。”趙權說,“以後奮鬥事業的時候,就不用為這些事情操心了。”

趙家父子兩離開前,趙權到底還是叫住了趙聽原,“你去勸勸你弟。”

趙家老頭子倔了一輩子,現在也實在拿小孫子沒辦法了,“許家那個不行就算了,他愛出去見誰就見誰,叫他別再這樣下去了,鬧得一整個家,像個什麽樣子。”

趙如瀾面上蔓上喜色,趙聽原說,“好,我馬上去告訴他。”

趙權罵了一句,“那孽障。”

趙家東邊屋子盡頭,有一間小房子,門緊緊閉著,屋子只有一件窗戶,屋內只有一張床,一把椅子,簡樸到可以說是簡陋的地步,和趙家別的地方的畫風格外不一致。

趙聽原問守在門口的幫傭,“雅原還是不肯吃東西?”

幫傭點頭,“也不願意說話,什麽都不做。”

趙雅原小時候身體就不好,哪裏受得了這種折騰,江文茵這幾天都哭過好幾回了,趙家上下鬧得不可開交。

那天,是趙權親自把趙雅原從陸家帶回去的,叫他去和許家小女兒見面。

爺孫倆爆發了歷史上最激烈的一次爭執,趙權氣得差點沒心臟病發作,最後叫人把趙雅原關在這小屋子裏,學校都不準去了,叫他反省好了再出來。

趙聽原打開門。

屋內光線很昏暗,趙雅原果然在睡覺。

那張漂亮的面孔很瘦了很多,很蒼白,他皺著眉遮了一下光,冷冷的看著趙聽原。

趙聽原抽了把椅子,在他對面坐下,“雅原,我剛去見了爺爺了,他被你鬧得很傷心。”

趙雅原冷冷道,“我也被你們弄得很傷心,這你怎麽不說?”

“我的事情需要你們管這麽多?”趙雅原說,“現在是清朝,還是二十一世紀?”

趙聽原說,“雅原,你自己想,自己在趙家長大,有沒有受過趙家的恩惠?家裏供你吃穿,你想要什麽,都給你拿過來,想要做什麽,都給你提供最好的條件,爸媽這麽寵你,你為什麽要為了一個女人和家裏鬧到這種地步?”

他不覺得趙雅原有那麽愛鹿念。

“我們都是為了你好。”趙聽原說,“你不要再那麽叛逆了,出去和許措見個面,好好聊聊,她也不比鹿念差在哪裏……”

趙雅原眉眼成熟了很多,他淡淡的笑,挑起一邊唇角,“哥,你真的是為了我好?”

昏暗的燈光下,他笑容裏多了很多陌生的意味。

趙聽原忽然覺得有些坐不住了。

趙聽原只好說,“爺爺說你可以出去了,雅原,別再鬧了。”

趙雅原從床上起身,似笑非笑,“哦,鬧?你覺得我是在鬧?”

“你們別想綁著我。”他說。

……

回了自己房間,趙聽原只覺得煩躁。

不久,傭人過來開門,“蘇小姐到了。”

“還在為雅原的事情掰扯呢?” 蘇清悠已經有了大概兩個月的身孕,溫婉賢淑的模樣,比之前稍微胖了一些,她在趙聽原身旁坐下,柔聲問。

“嗯。”趙聽原說,“家裏上上下下都寵他,把他寵得不成樣子了。”

“雅原這麽喜歡鹿念的嗎?”蘇清悠明顯有些意外。

趙聽原說,“我了解雅原,就是和家裏賭氣,他少爺脾氣太厲害了,只是借著鹿念這事兒發作而已。”

“沒什麽好說的了。”他明顯不想再談論這件事。

蘇清悠挽上他的手臂,“陸陽打算明天去醫院見陸執宏和鹿念,曉冉也會和他一起過去。”

馮曉冉是陸陽的未婚妻。

“嗯。”

等陸執宏徹底萬劫不覆了,陸陽掌了陸氏的權,這樣他們可以繼續達成合作關系,同時,得了陸氏的幫忙,對他的下一步,也有很大裨益。

蘇清悠家裏派不上什麽大用場。

其實,如果當時鹿念願意嫁給她,選擇陸家,比蘇家更好。

陸執宏也就不用被鬧到這地步了。

“陸陽和你說了嗎,那個新來的,叫邱帆的股東,到底想幹什麽?”趙聽原說,“他不是寧盛背景?為什麽對陸執宏那麽感興趣?”

寧盛的老板鳴鴻,和他們非親非故,沒有任何恩怨,和陸執宏更是什麽私交都沒有,趙聽原想破腦袋,也真的想不通邱帆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和他們做對。

蘇清悠說,“暫時先交給陸陽辦吧,下周我們再見一次面。”

她在親上男人的唇,趙聽原摟著她。

原本計劃走得好好的,但是,現在,忽然冒出來,橫插一杠子的寧盛讓他非常煩躁。

見他反應遠不如平時,蘇清悠眉心微蹙了一下,什麽也不再說,右手輕輕撫過自己的肚子。

這次短暫的牽手並沒有維持多久。

秦祀的手溫度很低,指節分明,指腹有薄薄的繭,能把她的手完全覆蓋,讓人覺得異常的安心。

鹿念忽然覺得有些好笑。

一個生性涼薄,可以動不動把人扔下幾年的男人,她竟然會覺得他讓人很安心?到底是嘲諷,還是她的悲哀?

倆人一起回了家,鹿念平靜了挺多。

她現在要做的事情還非常多,她已經怕了,不敢太投入進去。

怕他再動不動就一走那麽多年,她主動了那麽久,最後換了這個結果。

她覺得這個男人像風一樣去留不定,也像一縷冰冷的薄雲,叫人看不到心。

“陸氏的事情,你不用考慮我。”鹿念輕聲說,“該怎麽辦怎麽辦吧。”

秦祀也不欠她什麽的。

之前那個莽撞的接吻,說起來,還是她主動的,秦祀自始至終也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。

現在他們位置顛倒過來了,少年時代,鹿念主動去親近他,毫無顧忌,現在,卻由不得不多想一些。

原本以為她願意讓他碰了,有些進展。

鹿念可能不覺得,但是,能這樣親密的,公開的牽著她,光是想到這個事實,都讓他有些心神迷醉。

陸執宏已經同意了,但是,看鹿念的態度,他不好再提起結婚的事情。

現在聽到她這番話,他清醒了過來。

他大概知道自己方法有些不對,但是,他從沒有談過戀愛,也不知道該怎麽追一個放在心尖尖上那麽久的人。

“我明天還要早起。”鹿念說,“就先去睡了,你也不要熬太晚,記得按時吃藥。”

鹿念臥室所在的那片區,他基本都不會去。

她不讓他去,也不讓也靠近,這麽些天下來,倆人最緊密的接觸,應該就是那一段短短的牽手。

晚上,他處理完公司事務,鹿念已經睡著了,臥室門緊緊閉著。

他看了眼黃毛的短信,換了衣服,輕輕關了門,離開了家。

和黃毛,小屈也很久沒見過面了,他們變化不大,比起之前,活得倒是更加滋潤了,黃毛還談了個女朋友,終於擺脫老光棍兒的身份了,直說今年就要擺喜酒。

“喲,秦哥,這幾年不見的。”黃毛見了他,“你這,帥得有點過分了啊。”

少年時代他已經長得很好看了,現在眉眼已經褪去了青澀,越發顯得俊美,雖然看著有點斯文敗類的。

“聽明哥說,你現在和念念妹子同居了?進展這麽快的,她今晚怎麽不一起來?”

秦祀,“她睡了。”

“那同居是真的?”

他沈默了很久,“嗯。”

他想起之前趙雅原和鹿念沒有完成的那個婚約,心裏有些不舒服。

他想和她直接結婚,只是,看著鹿念目前的態度,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提起。

“你是找念念妹子求婚啊。”黃毛說,“又不是她爹,你得先從追求做起。”

黃毛說,“我和你說,都同居了,機會多得很,我和嵐嵐,就是一開始,那個合租,認識的,你看現在,都成我女朋友了。”

“你是怎麽追的?”他終於問。

明哥還在調酒,轉過身,嘲諷道,“老子居然還能活到你開竅的那天?”

竟然有機會可以指導秦祀,黃毛一下也興奮了起來,坐直咳嗽了一聲,“首先,要對她好,這是最重要的。”

“然後,說好聽的話。”黃毛說,“要讓她知道你愛她,反正得表白,不能悶著。”

黃毛拿出自己聊天的記錄,秀給大家看。

“小甜心,起來了?”

“寶貝兒,現在睡了嗎?”

“一個小時不見,我就又想你了,以後離開了你,我怎麽辦啊?”

……

青年好看的眉微不可查的抽了抽,把那手機扔了回去。

小屈替他解說,“秦哥覺得惡心。”

“惡心什麽啊。”黃毛說,“哥,你這一看就是沒談過戀愛,談戀愛不就是這麽黏糊糊的嗎?只想成天湊在一起,什麽黏糊糊的話,都說得出口了。”

“而且,追妹子,就是要主動啊。”黃毛說,“撿什麽好聽的,都多說說。”

“我之前追我女朋友,給她買了整一個月早餐,天天去公司樓下侯著,早晚接送。”黃毛得意洋洋,“情人節我買了99朵玫瑰,還寫了一封信……”

小屈,“土味情話,你就別教了。”

“但是,秦哥,我覺得你需要,表示出一種主動的態度。”小屈說,“讓念念有安全感,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。”

明哥冷言冷語,“就他那嘴,少說幾句吧,不把念念妹子氣死就好了。”

不如當個啞巴,怕還成功得早點。

他沈默了。

這一場聚會完,回到家,室內黑沈沈的。

鹿念睡得很熟。

他在她臥室門口駐足了很久,忽然想起自己少年時代做過的那些荒唐事兒便一刻再也站不下去。

回了房間,這天晚上,他睡得很晚。

鹿念第二天起得很早。

秦祀竟然意外還沒起,她不想再麻煩他,直接自己出門。

她打算去醫院看看陸執宏,下午再去學校。

不料,她還沒進去,在病房外,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。

是陸陽,旁邊還隨著一個女人,身材高挑豐滿,白凈臉,只是細眉細目,妝容完美。

自從陸執宏出事後,陸陽消失了很久,鹿念也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他,就是不知道,為什麽他今天會出現在這裏。

“念念。”陸陽也看見了她。

這就是鹿念?

馮曉冉瞥了她一眼。

她早聽說過鹿念,現在看來,確實很美,能蠱惑男人的那種漂亮。

只是,落地的鳳凰不如雞。

她惡意的想,有這姿色,要是還想維持以前的大小姐生活,估計以後也就是淪落到被男人玩弄的地步。

鹿念不想和他們多說,點點頭,打算進病房。

“念念,叔叔的事情,我很抱歉。”陸陽說,“我這段時間太忙了,公司事情擠壓成堆,沒時間來看你,我也在盡力想辦法,希望可以給叔叔幫一點忙。”

陸陽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太平,陸氏的事情,似乎越來越失控了,邱帆明顯站在陸執宏一派,和他處處作對,邱帆背後的是寧盛,陸陽完全被掣肘住,四處不順心。

不過邱帆和他無冤無仇的,陸陽也曾經含沙射影暗示過邱帆,可不可以合作。

邱帆只是一聳肩,似笑非笑,“老板親自下令,陸先生,只能很遺憾了。”

他想,這個老板,指的應該不是鳴鴻,應該是寧盛那個幕後老板出的手。

但是,那人到底是誰,陸陽毫無頭緒。

他從沒公開露過面,也沒有任何資料,年齡,履歷,一切成謎。

陸陽也走投無路,查來查去,終於想到了鹿念這裏。

“念念,這段時間,有人來找過你嗎?”陸陽斟酌著問,“你聽說過寧盛資本沒有?”

鹿念,“……”

她手還握著門把手,態度很冷淡,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。”

馮曉冉不滿她這態度。

原本是個千金大小姐,現在倒是好了,只能靠出賣色相。

寧盛的那個幕後老板,據說就是個滿腦肥腸的老頭,給這種人當小三,被包養,有什麽值得羨慕的。

“你在這厲害什麽呢?”馮曉冉說,“和你哥哥嫂子這樣說話的?這麽不註意態度,你爸媽沒有教過你怎麽說話?”

陸陽雖然沈默,但是也沒有制止馮曉冉。

鹿念楞在了原地。

她從小性格溫純,很少和人紅臉,尤其對上馮曉冉這種潑辣女人,一時漲得小臉通紅,什麽話也說不出來。

馮曉冉那句話沒說完。

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
走廊盡頭出現的青年個子高挑,他把鹿念護在身後,淡淡看向她,“你是哪個,配在這裏教別人?”

鹿念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裏,被他撞到了這個場景,像是家醜被看到了一般,一時只覺得尷尬又羞恥。

馮曉冉一時噎住,她原本被他過於好看的模樣怔了一下,但是聽了這話,很快惱怒便回來了,準備繼續撒潑大吵,卻被陸陽用眼色制止了。

陸陽很久沒見過秦祀了。

他不知道他現在是做什麽的,但是本能的有些提防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陸陽勉強笑,“你什麽時候回安城的?現在在哪裏高就?”

秦祀沒有回答。

“還有閑心來這。”他似笑非笑,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,“是李文俊還不夠你忙,還是邱帆事情沒辦好,讓你還有時間來這裏亂叫了?”

李文俊,正是邱帆這幾天找他麻煩的集中點。

陸陽唇顫了顫,臉色發白,“你,你和寧盛什麽關系?”

想起秦祀以前對鹿念的態度,一切似乎都連接而上,真相幾乎要浮出水面,雖然那太過於荒謬,讓他幾乎不敢相信。

青年眉睫斂著,淡淡道,“你覺得是什麽關系,就是什麽關系。”

陸陽面色難看,馮曉冉也楞在了原地。

穿著黑色大衣的青年長身玉立,身上氣質淡如雪松,越發顯得清輝皎然,相貌絕佳,身上冷淡傲氣的氣質也格外特別,只是一雙黑眸有如凍湖,看不出任何情緒。

馮曉冉腦子亂成一團。

聽他們的對話,難道眼前這個青年,才是傳說中寧盛背後那個老板?

不是傳說中滿腦肥腸的油膩老頭麽?

而且看他對鹿念的模樣,也根本不像是包養關系,反而似乎是倒過來的,她在上,他在下。

鹿念都已經失勢了,為什麽還可以讓他這樣對待?

陸陽拉過馮曉冉,“給念念道歉。”

馮曉冉咬著牙,很不甘心,低聲說,“對不起。”

鹿念抿著唇,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“道歉都不會?”青年聲音冷冰冰的,“你爸媽沒教過你怎麽說人話?”

馮曉冉臉青一陣白一陣。

秦祀嘴巴是很毒的,冷起來時,整個人真的都很可怕。

“算了。”鹿念終於回過了神,她低聲說,拉了拉他的手。

但是,這裏畢竟是公共場所,她不想馮曉冉那種人多計較,把自己拉到和她一個層次。

女孩指尖軟軟的。

他身上的戾氣消融不見,反手試探著想握住她,沒有被拒絕,於是稍微進了一些,把她手暖在自己掌心裏。

陸陽忙帶著馮曉冉離開,幾乎狼狽逃走。

秦祀的身份沒有公開,甚至連陸陽都不知道,讓她有些意外,如果說是為了保密,可是,在這裏又隨隨便便說了出來。

“以前覺得沒必要。”秦祀說,“也沒有什麽特別不能說的。”

那幾年,他過得隱姓埋名,現在也習慣了,這樣在外頭還方便一些。

鹿念覺得有些不自在,飛快松開了手,秦祀也沒有再糾纏。

他垂著眼看著她,在心裏飛快把之前的對話都過了一遍。

他怕哪裏沒有說好,惹她不高興了。

她對這些商場上的事情幾乎都一竅不通,也不知道秦祀現在到底到一個什麽地步了。

她卻忽然想起,原本的世界裏,他最後到底到了一個什麽樣的高度,只覺得這一切也都不奇怪了。

鹿念說,“剛才,謝謝你。”

“你不用過多顧忌我。”她說,“去影響公司的運轉。”

她不想欠他太多人情。

“陸陽早就需要去除了。”他抿著唇,“也不全是為了你,寧盛也有入股陸氏。”

這男人,永遠也學不會說什麽好聽的情話。

理性,冰冷,像刀刃一樣。

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。

鹿念彎著唇,反而有些想笑。

她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,他盯著她的眼,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裏盈滿了笑意,像月亮一樣,是他從少年時代開始,就魂牽夢縈的笑。

鹿念,“怎麽了?”

他耳尖有些紅,移開了視線,什麽也沒說。

陸執宏狀況良好。

鹿念下午回了學校,晚上回青風苑。

原本以為秦祀不在,直到見到在客廳裏的他。

她覺得奇怪,為什麽會這麽有空。

秦祀現在,不應該一直很忙才對?

上了一下午的課,她覺得很累。

她身體本來也不好,這段時間超負荷運轉,身體和精神負荷都太大了。

吃飯時,見她面色有些蒼白,他終於說,“你早點休息吧。”

鹿念搖頭,“晚上還要畫稿子。”

他沈默了。

他現在可以照顧她了,有能力把她護得周全,可是,她會接受?

他忽然有些體會到了,當年,他們都小的時候,鹿念送那些禮物給他,都被冷冷拒絕的心理。

鹿念晚飯沒吃多少。

勉強潤色了一下上一張稿子。

她實在撐不住,覺得腦子昏昏沈沈的,胃也很不舒服,只能先洗漱完,去睡。

大半夜的,她忽然醒了過來,摸到自己一腦門的汗,她咳嗽了兩聲,起身拿了體溫計,一看,果然發燒了,好在溫度不高。

白天她就覺得有些涼,估計是因為在教室坐著時,穿少了衣服,受了寒。

她起了身,想去客廳倒一杯熱水喝。

書房門被打開了,男人站在門口,書房裏透出的光正好照在她身上。

鹿念,“……”

“沒什麽事情。”她有些尷尬,“我想起來喝水。”

話沒說完,她咳嗽了一聲。

“……”

看到她發紅的面頰,和額上的汗水。

他抿了抿唇,打開了大燈,“多少度了?”

鹿念只能報了個數,“沒什麽,低燒。”

每年換季的時候,她都會感冒一次,已經習慣了,不過現在沒了苗苗在身邊,她當慣了大小姐,生活自理能力差倒是真的。

“家裏有退燒藥。”他說。

“你晚飯沒吃多少。”他說,“這藥對胃有刺激,不能空腹吃。”

鹿念低聲說,“……我想喝粥,別的吃不下。”

晚飯是有人送上門來的,做的很好吃,但是,她真的沒什麽胃口。

但是現在大晚上的,十二點了。

鹿念根本不會做飯,她站在廚房門口,看男人挽起襯衫袖子,處理那些食材。

雖然早知道秦祀會做飯,但是每一次看到,都讓人覺得簡直難以相信。

她總覺得,好像就沒有他不會的事情。

“你先去休息吧。”他有些僵硬。

被她這樣睜著大眼睛看著,無論多少次,他都會覺得不自在。

“嗯。”鹿念捧著杯子,腳步飄飄然的回了房間。

她瞇了一小會兒。

手機收到短信,“我可以進來?”

對了,鹿念記得,自己和他說過,不準他進她臥室,不準碰她,必須和她保持1m以上的距離。

……

她咬著唇,回覆,“嗯。”

門被打開。

她還躺在被窩裏,微微直起身子,一頭豐盈的長發垂落在左邊肩頭,鎖骨上沾了幾縷。

青年在她床前半蹲下身,把水和藥放在一旁。

“沒時間煮多久。”他垂著眼,“湊合吃一點吧。”

說是這麽說,看著還挺不錯,旁邊居然還有兩碟開胃小菜。

人生病的時候,就會格外軟弱一些。

鹿念乖乖的下床吃飯,她手指有些無力,握著瓷勺,肌膚如雪,說不清哪個更加白膩。

唇微微張開,因為發熱有些幹燥的唇,也被重新滋潤得嫣紅水潤。

他接過空碗,放在一旁,把溫水和藥遞過去。

鹿念現在沒什麽力氣,乖乖的,由著他照顧。

她這麽依賴他,他心裏升起了一種有些病態的滿足感。

他心甘情願。

只想這麽一輩子。

“以前,不是說,不提供服務?”鹿念忽然說,語氣慢悠悠的,“叫我去找別人,愛誰誰。”

少年時代的秦祀真的日常把她氣到半死,嘴巴毒的要命,冷淡得像捂不熱的冰塊,很長一段時間,她是真情實感的覺得,秦祀很厭惡她,所以那幾年,她也根本沒再有勇氣去找他。

他垂著眼,沒說話。

鹿念看著天花板,“現在,怎麽又改了?”

秦祀,“……”

“難道是練出來了?”她似乎是顧自嘟囔了一聲,“還是,你說話根本不算話的?以前說的,都是騙我的……想掩蓋什麽?”

他喉結動了動,清瘦下頜繃得緊緊的,面頰難以抑制的蔓上了紅。

她湊近了一些,聲音帶笑,“是不是呀?”

女孩寬松的睡衣領口下滑了一些,雪白的鎖骨幾乎整個露了出來,帶著一股淡淡的少女甜香,杏眼清媚如絲。

像是那些囫圇夢境裏發生過的一般,那個小旅館裏,她把他壓在身下,在夢裏延展的後續。

他身體緊繃,垂著眼,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
和他平時的模樣相差太大,偶爾倆人獨處時,可以見到的秦祀。

鹿念剛吃了東西,又吃了藥,她癥狀本來不嚴重,大部分是因為累出來的,現在覺得精神已經恢覆得七七八八了。

她一直很喜歡秦祀這模樣,不過他藏得太深,她一直琢磨不透,怎麽才可以精準的戳中他死穴,她少年時代就開始研究起了這個問題,可惜他們吵架,鹿念就從來沒贏過。

不知道現在的他,有沒有變化。

可是,沒等她再好好欣賞,世界忽然一黑。

他擡手把燈關了,只留下一盞朦朦朧朧的小夜燈,室內光線頓時變得格外昏暗,再什麽也看不清。

“你想幹什麽呀?”鹿念有些不滿。

剛才,似乎又稍微找回了一些,少年時代和他相處的感覺。

她只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。

臉上因為發熱出的汗水,被溫熱的濕毛巾一點點擦幹,他手指修長冰涼,身上的氣息。

聲音低而沙啞,“……服侍你。”

光線昏暗,鹿念看不清他神情,只覺得自己也燒成了一個大龍蝦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四四崽真的太害羞遼,嘴硬放不開。

只有關了燈,才勉強sao一sao(其實也是說實話罷遼)

傲嬌傲嬌,傲背後就是嬌遼,等念念慢慢調教,嘻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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